梵蘇人&客行舟

总有一个人要先走,再见,不见

《过客 (引子+上篇)》短篇

过客 By 平原马

人生多少相逢,是“绝版”的。

告白之后,便是告别。转身之后,各自天涯。命运,只许给彼此短暂的一段光阴。此前不曾有,此后不再有,一生仅此一回。

人散后,一钩新月天如水。从此,人在热闹处,却活得清冷。你的世界,成了一座荒城:无数的人,都是过客。而你,也成了无数人的过客。

你只为一个人而来。那个人走了,之后,你也会乐一把,疯一把,哭一回,笑一回,但一切都跟那个最重要的人没有关系了。这个世界有无数的人,而你知道,你曾只为这个人而活。

为一人黯然神伤,叹余生暗淡无光。方知,这个世界所有光彩,其实是那个所钟爱的人的光彩。他去了,也收走了你世界里所有的熠煜。

上篇

        神荼的葬礼很简单,三四个悼念的人加上一座坟,弄了几只香就算对付过去了。坟旁边给张天师盖了座衣冠冢,红字刻了名字,想不出墓志铭干脆就没写。 

       
        这一次是个大任务,协会派了很多人去,一路上欢声笑语,高兴的很;到最后就回来几个人—胖子,贝爷,大小姐一行人以及神荼用命保下来的安岩。 

     
        “馗道小子和张天师都折在那里,也不知到馗道这门绝了没。”胖子垂着头,呈现出少有的沮丧。 江小猪还在医院,医生说难,就这几天的事情。

     
         本来以江小猪的资历不该去的,可是协会觉得,神荼去的话希望会更大些:江小猪去了,安岩就容易说动,安岩去了,神荼一定会去! s级的探索任务,光听着就吓人。 

     
         安岩的眼镜被一具千年老尸砸了,还没来得及配新的,他眯着眼看墓碑,怎么都看不清神荼的名字,鲜红的颜色刺痛他的眼睛。 安岩裸露在空气中的胳膊青了一大片,那是神荼在最后一刻推开他留下的,用尽所有的力气,安岩飞出去几米远,疼的他皱眉,再抬眼,神荼就没了。

     
         安岩执意带回神荼的尸体,脸色铁青,唇线紧抿。血在头发上结了块,他抱着神荼的尸体,落下轻轻一个吻。 

       
          神荼死,郁垒必定活不长久。 安岩觉得,他至少可以随神荼去,其实不是。郁垒之力慢慢消散,等到了协会,安岩已经是个普通人。 这样的他,在尴尬不过—协会不再需要他,而他已经回不到普通人的生活。他死过一次,现在就是个黑户。

       
         “我该去哪里呢?”安岩独自喃喃,夜幕中,灯光下,影子拉得很长。 江小猪的死讯如期而至,协会消了他的名字。转瞬间,一场大战、百余条人命就成了了了几页记录。张天师说过,做他们这行的,有着被遗忘的宿命。安岩大抵是懂了。

     
          胖子和瑞秋抱怨,说安岩安静的让人害怕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幺蛾子。 瑞秋看着胖子,顺手勾画了几分文件,她的声音依旧那么清脆:“横竖就是一死,要做什么,就随了安岩的愿吧。”  

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  “……?!” 

     
         安顿几天后,安岩正式在胖子的狗窝里住下。他还是不太爱说话,胖子是个重情的人,瞧他这样,变着法带他出去玩。 

     
         他生日那天,胖子找了个偏僻的小酒屋,酒香不怕巷子深,确实是个好地方。胖子说起以前和张天师常来,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以前的事情,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,那么大的人了,哭得像个孩子。 安岩听的很安静,刘海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。

       
         胖子一边闷酒一边含含糊糊的问他,你呢?

     
        “我?”安岩偏头想了想,斟酌了许久,才慢吞吞地开口,“我的家庭特别普通,但是我爸妈待我特别好,有什么好吃的,好玩的都给我,有的时候会突然送礼物给我,我以为我会和他们平平安安过完此生。” 

     
        “我填志愿那会儿,填了个外省的,想着也就这四年的事,分开就这么一会儿。大二的时候,我爸病了,妈心里着急,面子上还跟我说没事,叫我不用回来,好好念书,还强调钱的事不用我操心。哪能呢?我开始找工作,换了好几份,终于找到了翠萍山那个”

       
        安岩闷了口酒,仰着头,细碎的光洒下来,晃得胖子不知道该说什么。胖子想,是不是以后安岩也要走,那他还剩下什么?他重重地拍桌,嚷嚷道,老板,再来一打啤酒。

       
        “我以为我捡到了便宜,包吃住,工资也可观。”胖子没想到安岩会接着说,喝酒的声音都变小了。

     
        “坐公交车的时候我还在想,一定不能出岔子,到时候好好干,我爸的医药费应该就不愁了。我跟我妈打电话,说我不回去,说我一个人很好,说我很想他们。让后就没了,什么都没了。神荼扔我出去那一刻我还在想我的工作怎么办,我一直扒着门框。”

     
        “其实我那时挺害怕的,但我不甘心,要是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,这么好的工作。”

     
        “安岩。”胖子怔怔地看他。 

     
        “后来…”

     
        “安岩,”胖子痛苦地捂着脸,“安岩你别说了。” 

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“有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“他死都已经死了。”安岩的声音很轻,他说得很缓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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